根据彭博亿万富翁指数2025年上半年数据，俄罗斯最富有人群总财富增加204亿美元，这一现象在国际制裁与战争背景下显得颇为矛盾，背后反映出俄罗斯经济结构、富豪群体策略及社会稳定等多方面的问题。

资源寡头：制裁下的韧性增长

财富增长的主要力量

推动俄罗斯富豪财富增长的主要是石油、天然气和金属等大宗商品领域的巨头。掌控诺里尔斯克镍业的弗拉基米尔·波塔宁财富增加25亿美元，以304亿美元保持首富位置；卢克石油创始人瓦吉特·阿列克佩罗夫净资产增加11亿美元，达265亿美元；Severstal主席阿列克谢·莫尔达绍夫财富增长19亿美元，总财富252亿美元；Novatek共同所有人列昂尼德·米赫尔松财富增加14亿美元，达238亿美元。

增长的原因

 • 市场转向：西方制裁使俄罗斯无法向欧洲等传统高价市场顺畅出售能源和金属，他们转向印度、中国等“友好”国家为主的新兴市场。虽以折扣出售资源，但通过扩大出口量部分抵消单位利润损失。

 • 运输与支付创新：为绕过西方对航运和保险的禁令，俄罗斯建立依赖非西方船只的“影子舰队”运输石油，还发展出替代美元和欧元的金融结算渠道，更多使用本币或其他非主流货币交易。

 • 国家与寡头共生：在战争和制裁压力下，俄罗斯政府需要寡头控制的巨型企业维持经济运转、稳定社会和提供战争经费；寡头则依赖政府的庇护，包括确保国内地位、开拓市场准入和绕过制裁的“特殊通道”。这种共生关系强化，构成寡头财富增长的核心政治基础。

 • 危机扩张：寡头利用制裁造成的“真空”，在国家支持下收购西方企业留下的优质资产，实现“危机扩张”。

富豪群体分化：“战争财”与“和平财”

受益于战争和制裁的寡头

业务直接服务于战争需求或掌握俄罗斯对外“硬通货”命脉的寡头财富增长突出。波塔宁掌控的诺里尔斯克镍业生产的镍等特种金属是制造武器装备和高端工业品的关键原材料，战争推高需求保障其财富根基；能源巨头如卢克石油和诺瓦泰克的产业特性决定其在战时经济中的核心地位，尽管面临价格折扣和运输成本问题，但全球市场对能源的刚性需求使其财富相对平稳甚至上升。

受损于和平市场的寡头

钢铁制造商NLMK主要股东弗拉基米尔·利辛因钢铁价格下跌财富缩水35亿美元，成为损失最大的人。NLMK生产的钢铁用于汽车制造、建筑、家电等民用领域，这些行业依赖全球经济稳定、国际贸易供应链和和平商业环境，当前全球经济增长放缓、地缘冲突扰乱供应链，导致钢铁需求疲软、价格下跌。

另类崛起的帕维尔·杜罗夫

通讯应用Telegram联合创始人帕维尔·杜罗夫财富大幅增长32亿美元，达到143亿美元。其财富增长脱离传统大宗商品，源于Telegram在地缘政治价值上的爆炸性增长，成为交战各方等获取信息和沟通的关键平台；积极推动金融化尝试，关联的TON区块链项目有巨大商业想象空间；他长期居住在迪拜，Telegram运营总部也设在此，在组织架构和运营上相对独立于俄罗斯政府，具有“制裁避风港”属性。

财富数据的真实性和可持续性质疑

财富的“纸面性”与市场低流动性

俄罗斯多数重要上市公司从国际主流交易所退市，股票在莫斯科交易所或“友好”平台交易，这些市场流动性远低于国际交易所，股价波动剧烈，不能完全反映企业真实价值。俄罗斯政府有动机干预股市，而未上市的庞大资产估值缺乏透明度和可靠参照标准。

汇率扭曲影响

俄罗斯央行采取措施维持卢布汇率表面稳定，但国内通货膨胀率高企，存在“平行市场”，美元兑卢布实际汇率远高于官方汇率。彭博指数用官方汇率将寡头以卢布计价的资产换算成美元时，得出的美元财富数字可能被严重高估。

增长的可持续性问题

当前财富积累模式建立在脆弱和扭曲的基础上，包括持久战消耗、制裁可能持续加码、过度依赖少数买家导致议价权削弱以及全球能源结构向绿色低碳转型的长期趋势对俄罗斯油气经济和寡头财富的终极压力。这些问题使得俄罗斯寡头财富增长更像是特殊历史条件下的“应激反应”，根基不坚实。

对俄经济与社会的影响

强化“资源诅咒”

寡头财富的增长强化了俄罗斯经济对石油、天然气、金属等原材料出口的过度依赖，固化了单一的经济结构。国家政策、资本投入和寡头精力聚焦于资源开采与出口，非资源部门发展空间被严重挤压，经济更加畸形和脆弱，未来繁荣更依赖全球大宗商品价格波动。

加剧社会不平等

寡头财富在危机中逆势增长与普通民众承受战争负担形成鲜明对比，如高通胀侵蚀购买力、进口商品短缺和军事动员冲击家庭等。这种对比刺激社会不满情绪，引发对公平性的质疑，考验政权的社会稳定性和“团结抗敌”叙事的合法性。

难以复制的成功模式

帕维尔·杜罗夫和Telegram的成功提供非资源依赖型财富增长路径，但因其个人长期远离俄罗斯本土、运营相对独立和产品的独特地缘政治价值，难以被多数俄罗斯国内科技创业者或创新型企业复制。

总体而言，俄罗斯寡头财富在制裁下的增长是特殊环境下的复杂现象，其背后隐藏着经济结构问题、社会矛盾和诸多不确定性，未来走向取决于地缘政治、国际制裁和全球经济趋势等多方面因素。